第41章 就算有毒，我也舍不得浪费
接下来几日，贺栀宁没见过萧玄璟。 除夕将至，为了减轻苏氏的负担，她跟着学习管家之事，也忙得脚不沾地。 这厢丞相府一片祥和安宁，那厢萧文策日日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又无处发泄，脾气越发暴躁。 孟沭将整个京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苏宁的踪影，萧文策一气之下用茶盏砸破了他的脑袋，并赏了他一百大板。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她身后有能庇护她的人。 想起那日比试台上初墨和苏宁的所作所为，他怀疑一切都是初墨自导自演的局，于是安排了几次刺杀。 初墨根本不是好对付之人，每回派出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这件事虽不了了之，但太子府与百花楼的仇，就此结下了。 眨眼到了庚子年最后一天。 按照历年惯例，每年的除夕夜，皇上都会为悬赏犒劳有功之臣设下除夕夜宴，贺知谕身为一品丞相，自然在受邀之列。 除夕夜宴可携家眷参与，贺栀宁身为相府嫡女也要跟着出席。 一大早，拂晓拿出新做的宴席服，熨烫熏香，忙得不亦乐乎。 西苑，贺元清在秦韬的悉心照料下，身上的伤基本好得差不多。 为了能参加除夕宫宴，早膳时间刚过，她便带着秦氏跪在西苑院门口认错，语气真挚诚恳： “爹，清儿已经知错，请爹原谅清儿，给清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清儿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夕落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贺栀宁，“小姐，老爷好不容易禁了西苑的足，咱们绝不能轻易让她们出来祸害人。” “夕落说得对，她们的心肠那么歹毒，就应该让老爷把她们一辈子关在西苑。”正在熨烫衣服的拂晓眼含愤怒，附和道。 “贺元清再不好，也是爹的亲生女儿，他心肠又软，不会一直关着她们娘俩的。”贺元清冷冷勾唇，“有我在，她们翻不出什么花样。” 今晚的除夕宴，她有份大礼送给萧文策和皇后。 计划进行得顺利与否，关键在于贺元清。 所以，既然贺元清想入宫赴宴，她这个嫡姐怎么可能不帮一把。 旋即，贺栀宁吩咐夕落拖延住西苑主动认错的消息传进书房，然后去小厨房亲自炖了盅赤枣乌鸡汤，又亲自送到了书房。 正在写奏章的贺知谕看到她进来，马上停笔，“宁儿这时候怎么过来了？” “爹，宁儿知道您事忙，所以特意炖了鸡汤给您补补身子。” 贺知谕诧异又惊喜地看着她手里的食盒，愣了愣才道：“宁儿还会炖汤？” 说完，觉得此言不妥，补充道，“厨房油烟重，又危险，你从未做过这等粗活，要是不小心伤到，我会心疼，以后这种事吩咐厨娘做就行。” “爹不必担心，我一点事都没有。再说，厨娘做的，哪里能代替女儿的心意。”贺栀宁笑着走到书案后，放下食盒，从里面端出热腾腾的鸡汤，送到贺知谕面前，“我第一次做，若是不好喝，爹也不许嫌弃。” “傻姑娘，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贺知谕欣慰一笑，拿起汤匙尝了一口。 汤香味鲜，微甜不腻，寒冬腊月来上一大口，浑身暖和舒爽。 他满意点点头，品评道，“宁儿这碗汤，可比你娘炖的好喝多了。” 贺栀宁“扑哧”一笑，“爹，娘要是听到您为了夸我，贬低她的厨艺，定会气得不轻。” “为父说的是实话。”贺知谕挑眉，继续喝着汤。 贺栀宁连连道“好”：“爹喜欢便多喝点，不够的话，我再让人送来。” 她从小只喜欢舞刀弄枪，连厨房都没进过，这确实是她第一次炖汤。 但前世，为了萧文策去讨好萧玄璟，为了取得萧玄璟足够的信任，她强逼着自己下厨，日日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因而练得一手精湛的厨艺。 萧玄璟从未防备过她，只要是她亲手做的膳食，都会吃得一干二净。 以至于后来有一次，她在汤里加料被他逮了个正着，他也不曾责怪她。 还当着她的面，把那盅汤喝了个精光。 她内心巴不得他死，没有阻拦，却是不解，等他喝完，壮着胆子问他：“我往你的汤里下毒，你为何不怪我？” 他笑着告诉她，“这是阿宁亲手炖的，就算有毒，我也舍不得浪费。” 话音落，他狠狠吐了一口浊血。 鲜血染红了她的脸和衣裙。 她原以为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可当他倒在桌上时，她呼吸一窒，慌张地喊着他的名字。 那时，她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着急，也没有意识到与萧玄璟逢场作戏，做着做着，自己慢慢陷了进去。 她把他扶到软榻上，针灸为他驱毒。 听着他痛苦的呻吟声，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了似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那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流泪。 看到她落泪，萧玄璟呕了一口血后，用尽全力伸手，温柔地替她擦着泪珠，笑着安抚她，“阿宁不哭，我……我没事，不哭。” 那时，她一边盼着他死，一边又拼了命救他。 事后，萧文策知晓此事，告诉她这是萧玄璟的苦肉计而已，她信了。 直到她在城墙上看到冒着箭雨来救她的萧玄璟，她才明白，他为了她连命都可以舍弃，又怎会跟她使苦肉计。 幸而老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可以好好赎罪，好好弥补前世的过错。 思绪回笼，贺栀宁拿起墨条，一边研墨，一边说道：“爹，我听说清儿和秦姨娘肯认错了。” 贺知谕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继续说，“既然清儿和秦姨娘知道错了，爹就解了她们的禁足吧。” 在贺栀宁的劝说下，贺知谕派管家传话，解了西苑的禁足。 刚收到解禁的消息，贺元清立刻去了宁馨阁。 在院子里，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扑腾跪在了贺栀宁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贺栀宁没有扶她，黛眉微蹙，等着看她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