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安安
“这是没人使用的空房间，你暂时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吧。” 安卓1001把于清雪领到了一间单人宿舍。 于清雪注意到了门框左侧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她略微起了疑心，伸手触摸镜面，却发现这真的只是一面临时挂在墙上的镜子，并且是可以拿下来的。 镜子下方的墙壁上有一张没有撕干净的纸，从其上残留的文字来看似乎是一张宿舍管理条例。 “这里曾经是一处军事设施？”于清雪阅读之后问。 “是的，这是一座拱卫研究所的军事基地。” “研究所？你指的是汤溯光领导的那个执行铁穹计划的研究所吗？”于清雪眼中绽放亮光。 安卓1001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是的。” “既然是用于保卫研究所的军事基地，那这里离研究所一定不远吧？” 在得知只有三十公里的距离之后，于清雪心中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想要去一探究竟的愿望。 但她的这个想法却遭到了安卓1001的反对。 “研究所位于深渊之下，并且已经完全毁坏，黑暗中充斥着极高的光尘晶体化污染，你作为人类的身体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那里的污染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如果我就这么前去，是会染上严重的疾病还是会直接死去？” 于清雪这么问是想确认那片深渊之中的危险程度究竟如何。 光尘晶体化污染对她来说是个相当陌生的概念，因为铁穹世界已经在根源上消除了这种问题。 即便是当初遭到归临教派破坏袭击的星环山基地所泄露的污染都没有严重到能在地表产生污染晶簇。 于清雪也是通过余哲森的记忆才得知这种污染的存在。 安卓1001用严谨的口吻说道：“如果你不穿戴任何防护措施前往深渊，我确信你会在3分钟之内失去生命。” 于清雪追问：“那基地里有能够抵御污染的防护设备吗？” “就算使用最先进的防护服，人类也无法在深渊下存活超过半个小时。研究所自毁所产生的污染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当初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将研究所建设在那处深渊之下。” 听完安卓1001的话，于清雪的心情顿时变得沮丧了。 因为按照这种情况，留下关闭研究所的虚空风暴之门的安何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 “你怎么了？为什么想要去深渊下的研究所？” “我有个很要好朋友也许在那里。”于清雪微微摇头，“不过……算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想办法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去。” 安卓1001问：“我不明白，铁穹世界那边对你来说更重要吗？比起你那位很要好的朋友。” “我那位朋友也不是什么超人，既然你说那个地方人活不下去，我想她多半也……比起去漫无目的地找她，我在铁穹世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清雪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右手拳头放在胸前，眼神坚决地发誓道：“过去的我被她拯救了，现在该是我为拯救她所重视之人努力的时候。” 安卓1001沉寂了片刻，似乎在思考。 “据我所知，这座基地里没有能够连通铁穹世界的条件。就算也许有，首领也一定不会允许有人擅自行动的。” 于清雪托着下巴来回走动，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你说这里的首领是个高度义体化的赛博人，那他应该也做了电子脑化的改造吧？” “这个倒是没有。首领保留了作为人类原始、完整的大脑，他依靠外戴数字头盔来控制全身的义体组件。”安卓1001的回答出乎于清雪的意料，但却同时也让她喜出望外。 一个高度义体化却没有改造电子脑的赛博人，不就相当于肌肉发达但头脑简单的普通人吗？ 如此一来，她的异能就有用武之地了。 “我想见见这里的首领。”于清雪果断下定决心。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安卓1001提出了反对，“首领和这里所有的新人类幸存者都不一样，他是来自铁穹时代之前的旧人类，一旦见面他会立刻分辨出你是外来者。” “难道他会蛮不讲理地杀了我？”于清雪不太相信。 安卓1001摇头：“我不确定，但也许你会遭到恶意的对待，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但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于清雪的目光越过安卓1001看向它后方的门，试探着问道：“如果我执意要去见首领，你会阻挠我吗？” 眼下的她手边没有任何可用的武器，说实话是拿这个仿生机器人没有什么办法的。 而且安卓1001对她有着救命之恩，一路过来也真诚相待知无不言，就算对方只是个古董机器人于清雪也不想与之对抗乃至伤害它。 但是，返回铁穹世界这个目标在她的心中有着无限高的优先级——她自己无论是孑然一身地流落在彼界荒漠之下的避难所中还是死在无人知晓的深渊之下都无所谓，但铁穹世界那边还有人在等她。 余哲森的事情拖不得，拖得越久他在管理局那边的问题就越大越难洗清。 因此，于清雪在脱离生命危险之后便归心似箭，脑海中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怎么回去。 所有阻挡她的人，便都是敌人。 安卓1001似乎从于清雪的表情上读懂了她的想法，但它并没有退让。 它模仿着于清雪之前发誓时的动作，把右手的拳头放在自己胸前说：“如果你执意要去见首领，我不会阻挠你，而且会尽全力帮助你。” 于清雪听到它这么说，脸上抑制不住喜色，但安卓1001的话却并没有说完。 接下来它所说的是：“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杀开一条血路。” “这是……为什么？难道连一点点谈判的空间都没有吗？”于清雪无法理解。 “我所连接的计算机通过测算预见了未来，你和首领见面会导致这座避难所毁灭。”安卓1001的口吻十分严肃，“到那时我们将不得不与所有人为敌。” “首领和幸存者们……会攻击我？”于清雪觉得这太荒唐了，就算对方对铁穹世界抱有深厚的偏见和恶意，大家本质是也还都是人类，难道完全无法沟通吗？ 何况她还是一个卓越的心灵感应能力者，凭借读心和控心的异能，在和这帮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无论来软的还是来硬的都应该游刃有余才是。 “我说的‘所有人’不止你理解的首领和追随他的幸存者新人类们。”安卓1001说，“也包括其余455台和我一样的仿生机器人。” “455台……怎么会……” 于清雪记得进来时它说过这里有74台处于工作状态的和382台处于休眠状态的仿生机器人。 总数是456，安卓1001这么说的意思便是排除了它自己。 换言之，它是在作愿意和自己并肩战斗与昔日同胞反目操戈的表态。 “安卓1001，为什么你愿意这样帮我？这是你自己的意志吗？”于清雪内心产生了些许害怕。 “你认为我的做法像是在掀起叛乱对吗？这毫无疑问是我的意志。” 安卓1001对于清雪伸出手：“至于理由，呵呵……你真是太迟钝了，清雪。” 于清雪迟迟没有握住安卓1001伸出来的手，因为她已经完全呆愣住了，在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后。 “安……安安……安……安安……是你吗？”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能好好说出那个名字的于清雪觉得自己此刻滑稽得像个小丑。 对方也同样滑稽地回答道：“是的，我是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