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破茧
余哲森走出刑天重工集团的大门，身旁跟着一位金发金瞳身材高挑的美人。 安何对自己的新身体十分满意，时不时活动一下手臂手腕关节，感慨刑天重工技术精良，竟然能创造出如此杰作。 余哲森好意提醒道：“可别一不小心把武器露出来了，时刻牢记你是一个量产型的商品仿生人。” “还没量产上市呢，现在我可是独一无二的。”安何笑着回应道。 余哲森一手叉腰站在机车旁：“你什么时候都是独一无二的。” “噫，不要突然弄得像要跟我告白一样，怪肉麻的。” “你现在哪还有肉？”余哲森毫无征兆地伸手在她胳膊肉上掐了一下，故作诧异道：“喔，用仿生科技材料制作的人造皮肤手感还挺不错的。” 说罢他的视线“不怀好意”地落向安何的胸怀。 察觉余哲森意图的安何板起脸来，抬手做出一副要扇他的架势：“你滚。” “走啦走啦，上车，回家再研究。”余哲森嬉笑着躲开。 安何站在原地没有动，已经骑上机车的余哲森回头看了看她：“怎么了？上来呀，说起来我都没载你逛过环岛高速路，本来以为这个遗憾一辈子都补不上了。” “小森，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很重的。”安何无奈地抬起右手捂脸。 “哈？不就150公斤嘛，你以为自己很特别吗？不要小看人类脂肪的极限啊。”余哲森幽默地说道。 安何被他逗笑了，终于答应乘上机车的后座。 她在上车的时候心情非常紧张，生怕自己的重量一压上去会出现车轮下陷之类的窘状，如果真是那样可太社死了。 “坐稳了？”余哲森感觉到安何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自己肩上。 “嗯，超重了吗？” 回答她的是引擎嘹亮的轰鸣声。 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感受到迎面疾驰而来的风时安何还是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低下头用前额抵着余哲森的后背，把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想要去感受并不存在的心跳。 “果然什么都感觉不到……”她轻轻叹了口气。 “感觉不到什么？”神之血加持之下的余哲森听力极好，哪怕在呼啸的风中也听见了她的叹息。 安何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挺直身子凑近他耳后说道：“现在我是一个无血无心的仿生机器，已经无法理解爱和心动了，你要怎么办呢？” “没关系，那我可以像古希腊神话中塞浦路斯的国王皮格马利翁一样。”余哲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你知道这个神话故事吗？” 安何沉默着，她当然知道这个神话故事。 在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安志天由于工作时常不能陪伴他们，为了消遣时光他们几乎把家中书架上的藏书翻遍了。 安志天的书架上收藏了不少旧时代的文学作品，其中便有各种古代神话故事。 在古希腊神话中，塞浦路斯的国王皮格马利翁擅长雕刻，他看不上凡间的女子于是决定永不结婚，并把自己全部的精力、情感和爱恋都投入在了亲手雕刻出来的象牙少女雕像上。最终皮格马利翁的执着感动了爱神阿芙洛狄忒，爱神赋予了少女雕像生命，让皮格马利翁得以和她结为夫妻。 正当余哲森起了个头准备开始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安何出声制止了他：“我知道的，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读过这个故事。” “诶，是吗？” 安何愣了一下，咬牙问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已经忘了吧？” “那可不好说，我对自己的记忆没什么自信。”余哲森苦笑，“在经历那个重现星舟市大动乱的梦境之前，我对和老爸老妈离别的记忆也很模糊。” “人的潜意识里总是希望淡忘难过的回忆，这很正常。” “那你呢？安何，你为什么一直记得那么清楚，以至于这么多年来都抵触自己的生日？”余哲森放慢了车速，从他们身侧吹过的风也渐渐变得柔和。 安何不肯回答这个问题，她用手臂箍紧了余哲森的腰，侧着脸贴在他的背上耍赖地发出呓语般的呢喃：“别问我了，别问……” “所以你根本不是无血无心。”余哲森说，“别自欺欺人好吧，义体只是你的外骨骼装甲，你的灵魂和过去一样。” “是啊是啊，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要我装仿生人，又要我承认自己还保留着过去的一切，好不讲理啊。”安何埋头在他身后撒娇地嗔怪着。 “很简单啊，做我的仿生人，也做我的安何，两者又不冲突。” “哼，既要又要的贪心鬼，小心最后一无所有呢。” 余哲森无声地咧嘴而笑，这样顶嘴的姐姐大人也很可爱。 …… 圣纽曼市，深夜的街面上寂静无声。 一只矫健敏捷的红隼从夜空中扑落，停降在女孩横伸的手臂上。 “御风，想我了吗？”简依然把一小块肉干喂到红隼嘴里，在此期间一人一隼两双明亮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的街区公园。 公园外围的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响动持续几秒之后，一个佝偻着腰的狼狈人影从中钻了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简依然，在距离她还有三米远的地方一跤摔倒，匍匐在地挣扎了许久也没能爬起来。 “唷。”简依然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同对方打招呼，接着口齿清晰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江明晨。” 扑倒在地的人影吃力地抬起脑袋，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与她对视。 “你都还没有康复，怎么一个人从医院里跑出来了？”简依然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带着好奇问道。 江明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喉咙底下发出嘶哑的低吼。 他凭借自身仅存的思维理性，理解了简依然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自己一直处于对方的监视之中。 “唔，有点可怜，神经系统的损伤连累产生语言功能障碍了吗？”简依然评估着江明晨的情况，又带着猜测问道：“你自己一个人从医院跑出来，是为了不拖累同伴？故意寻死吗？” 江明晨的眼神充满绝望，他用微弱沙哑的声音向简依然请求道：“杀……了……我……” 害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仇人就在眼前，可他已经没有心气与之对抗了，仅剩的理智和尊严让他想要求得一个痛快的死亡。 简依然听到这个请求之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江明晨会如此有骨气。 “简而言之，你想要解脱对吧？”她动了恻隐之心。 江明晨则是在喘息了片刻之后，重复了自己的请求。 “好，那么我就……” “等等！住手！ ”黑暗中传来一声急迫的呐喊，打断了简依然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