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所谓心魔2

    昭阳殿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月光倾泻在庭前，映射出了些许地方已经杂草丛生。殿内惟有一支将要燃尽的灯烛，昏暗的灯光映射偌大的殿内，照亮的也是小小的一角。元昭闭上眼睛，回想起曾经那个灯火通明的夜晚，那个记忆中总是剑眉紧皱的面庞，以及最后一刻他与另一人成对而立的身影。

    殿外忽而响起脚步声，元昭嗔骂道：“青穗，告诉你多少次了，每日去婳姐姐那早些回来点，你总是忘了时辰，害得我…”当看清来人时，元昭不禁噤了声。那个曾夜夜入她梦中的人，那个让她爱得刻骨铭心也恨之入骨的人，此刻就立在她床前，元昭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你还是与从前一旁，还是那么怕黑。”墨景深声音淡漠，就那样看着元昭。元昭冷了脸，并未起身请安，冷嘲道：“我早就与从前不一样了，就像陛下也与从前不一般了。”墨景深神色微变，言语中已带些许怒意。“朕以为，一年了，足够让你懂事，了解你自己此刻的处境和你自己的身份。”元昭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直直望着墨景深，恨恨说道：“陛下想让我明白什么？是明白因为陛下，我北谟一夜灭亡，还是明白数年的夫妻情分只不过是承了别人的缘故？”

    墨景深闻言，狠狠扣住她的下颚，道：“朕本以为一年的时间，足够磨净你那不可一世的脾性，却不曾想你还是这般任意妄为，也罢，朕也不是非要你不可。只一点，你若敢自尽，朕就立马杀了青穗。”说罢，墨景深便甩袖往殿外走去。“灭族亡国之恨，元昭毕生难忘。所以还是请陛下好好与妘蔷生活，昭阳殿凄冷，不太适宜殿下。”元昭在他身后淡淡说道。“你自是不能与蔷儿作比，她也学不来你的不识好歹。”墨景深说完，便大步向殿外走去。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元昭终于留下了眼泪。不识好歹吗？墨景深，如果时光可以流转，我一定不会选择你，那样，我妘氏一族便不会悉数被灭，那样，阿璃便不会因我而死。

    元昭出嫁那天，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墨景深十里红妆迎娶她，红在白的相映衬托下下，更显得这一场婚礼的浩大。

    夜已微凉，元昭一袭红装，静坐在芙蓉帐中。她不知道自己静坐在这有多久了，只是觉得原本繁重的凤冠此刻也已没了重量。

    她还记得，离开北谟前夕，母后曾告允她，说在天朝自是不必在北谟来得自在，身为少帝妃免不得要遵循诸多规矩，可是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如何她都得坚持下去。那个时候，她目光坚定地望着母后，告诉母后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后悔。她是这样想的，嫁给自己最爱的人，无论经历再多的苦，元昭都觉得满足了。

    终于，殿外渐渐有了脚步声。墨景深推开珠帘，脚步匆忙地向元昭走来。

    “阿锦，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墨景深言语中是掩藏不住的疲惫与倦意。

    “阿钰不必如此见外。”元昭微低着头，喜帕下她已紧张到轻咬住下唇。

    墨景深掀起了元昭的喜帕，四目相对的刹那，元昭感觉心上有什么东西慢慢荡漾开来，像二月春风吹过，吹皱一池春水。年少时爱恋的人此刻就在眼前，元昭突然觉得这一切来得这么不真实。顾不得羞赧，元昭握住墨景深的手，道：“阿钰，今天我就把阿锦交给你了，从此无论经历什么，阿锦都定当不离弃你。”

    红烛映在元昭脸上，使她多了几分娇态与媚态。墨景深眼色微微闪烁，回握住元昭的手说：“自当不离不弃。”

    后来元昭曾多次回想这段往事，却始终不知墨景深神色闪烁中是否曾有过一刹那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