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论道

    出了山头。

    夏芒兄妹三人回到府邸后，夏芒逸似乎有事要带着夏芒清他们处理。

    秦玄知道，多半是关于夏芒清遇匪一事，毕竟是夏芒家的大小姐，若是巧遇还好，但若是有人布置，那就其心可诛了。

    毕竟看模样，夏芒清她这次出来，知道的人可不怎么多，不过这些家族纷争秦玄可不想参与，所以识趣地出门闲逛回避。

    不同地方有不同的风采呢。

    虽说还不到十天，可其实秦玄从称仙城到这处地界可是不时御剑飞行或者施展“绝云步”，也约莫行了一千多公里！

    然而实际上他还是处于东域的氛围，可见大夏王朝国土之大。

    这屏城的修行者远比秦玄想象的要少，一路走来就那么四五个，还是炼气四五阶的修为呢。

    “嗯，这个糖葫芦不错呢。”秦玄称赞一声，美滋滋地吃着。

    如是想着，秦玄来了一次大采购，反正自家师父给的储物袋有保鲜的功能，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用品呢~~

    “诶，齐先生，又来买菜啦？”

    “嗯，大娘，还是两把青菜。”

    秦玄朝着视线望去，旋即一愣。

    那买菜的书生，青衫干净整洁，发髻自然垂落，头顶却有几束用玉簪扎束，腰背一般笔挺，但有一种似乎怎样都不会被压垮的感觉。面容算不上俊美，但看去却极为舒适。

    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这类人吧。

    “始”字截取气息，追本溯源下秦玄能感觉到一股正气存在。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浩然正气！

    不像当时论剑会上所感应到的那位岛国玩家野崎君那种取巧，类似借来的浩然气。

    这一股显然是最纯正，是以自身意志凝练而出的那种！

    儒家门生？

    那位叫做齐先生的似乎感受到了秦玄的视线，随之望来，眼底恰如溪水般清澈，微笑颔首。

    秦玄回以一礼，旋即笑道：“在下秦轩，见过齐先生。”

    齐先生微愣了下，但还是笑道：“齐巉见过秦公子。”

    付了银钱，齐巉提着青菜：“秦公子此前见过我？”

    秦玄笑眯眯地道：“不是，只是恰巧听到大娘喊了一声罢了。”

    齐巉哑然，接着一笑：“听口音，秦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是，今日刚到。”秦玄如实答道。

    二人边走边聊，明明初见，但两人聊天却不显僵硬，恍如朋友一般。

    闲聊几句，秦玄直奔主题：“我看齐先生一股浩然气伴身，是书院门生吧？”

    齐巉闻言，看着秦玄轻笑：“谁说有浩然气者便是书院之人了？”

    秦玄不愣反笑：“这倒也是，就好像老婆饼里不一定有老婆，钱袋子里不一定就有钱一样呢。”

    “哈哈哈哈，秦公子倒是一趣人呢！”

    齐巉大笑，同时带着秦玄走进自家小院。

    就是一处小庭院，不过空气清新，家具摆放合理，不显拥挤，倒是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二人坐在茶桌上。

    烫杯煮茶，一股茶香伴着袅袅白烟飘散，赏心悦目间更是清香四溢，窜入鼻尖，令人心情亦是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倒上一壶茶水，递给秦玄一杯，齐巉也抿了一口，苦涩之后是满口清香：“看秦公子似乎对书院门生很感兴趣？”

    “是有些这意思，也不怕齐先生笑话，秦某外出游历，主要便是想多长点见识，好好地看一番这片天地的风光。

    而秦某炼有本命字，自然也想看看书院君子的浩然正气与本命字是如何修行的。”

    秦玄直言不讳。

    齐巉闻言不免哑然，呵呵笑道：“君子之称我可算不上，秦公子莫要折煞我了。”

    秦玄微愣，旋即了然。

    儒家的称号里，多以士子、贤人、君子、大儒等称呼，但君子一称号非是指修为，更多的是一种学问上的境界。

    这齐巉修为明显是天品，又修有浩然气，秦玄自然将他当作书院君子对待。

    “倒是秦某着了相呢，都说君子可凝练浩然正气，百邪不侵，但却从未说过浩然正气唯有君子可练。”

    顿了顿，秦玄又是好奇道：“但既然齐先生以练出浩然气，其实已经可以去申报‘君子’的头衔了吧。”

    齐巉不答反问：“问秦公子一个问题，若一妇人在街边晕倒，而朝廷规定，撞倒平民需陪五十两银子，而此前已有不少讹人迹象发生，秦兄若为常人，选救还是不救？”

    好经典的一个问题......

    秦玄思索片刻，笑道：“为常人，不救，君子且不入危墙之下，何况常人，只看能否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看看，比如报官之类。”

    “是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瞧着齐巉那副神色莫名的模样，秦玄打趣道：“莫非齐先生之前赔了五十两银子？”

    齐巉哈哈大笑：“是一百两呢！”

    秦玄哑然，意思是当时书院因为这事，所以不给他君子头衔？

    不可能的吧！

    放下茶杯，齐巉伸出大手修长有力，泛着一抹莹白光泽，如玉雕般的手指在秦玄身前的茶桌画出一轮残月。

    淳润儒雅的声音此刻泛着一抹特殊的韵味：

    “至圣先师曾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入，无道则隐。”

    “然，生于危邦，又当何处？”

    秦玄眼眸微眯，“先生这番话，是话里有话啊，可为何是对秦某问这一番话呢？”

    齐巉摇头轻笑：“只是觉得秦公子非是这里人，所以或能见到不一样的风景，有感而发罢了。”

    秦玄含笑道：“这里人？”

    “这里人。”

    “嗯......”

    秦玄做着冥思苦想的模样了般，旋即一本正经地道：

    “不知道。”

    齐巉沉默半晌，大笑一声：“确实如此，不知道，也是一种回答。”

    秦玄微笑，好奇道：“听闻齐先生此前去过道门修道，亦有去佛家参拜半年，之后‘圣人道’才真正迈出了那第一层阶梯，

    齐先生是想要效仿我们山庄的大庄主那般，将三家学问纳于‘一’之中，‘天时、地利、人和’？”

    毕竟这不算秘密，很多人都猜测齐巉要行此事。

    回合制游戏哪有一直你发“技能”的，也到我来问你了！

    “呵呵。”

    齐巉轻笑不语，先缓缓抿了一口茶水，而后才道：

    “当仁不让...希言自然...莫向外求，有人说这便是三家学问的归纳，而之后更有位游遍天下的持剑人，他神游太虚一番，笑言就是九个字罢了——‘拿的起’、‘看的开’、‘放的下’，我觉得有些道理。”

    话锋一转。

    “但是.....”

    齐巉悠悠道：“有的时候，你一旦拿起了，哪怕看开了，却未必，也不能放得下了啊。”

    秦玄皱眉，已然猜到齐巉后面想讲之话，下意识地反驳道：

    “既然放不下又为何要放下，心中一点执念便是心魔？

    笑话！天命注定，那是针对凡人，先天不能决定，后天却可更改，修士所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么，将那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么？

    正修也好，邪修也罢，真正的修士对心中之道就该要有‘不彷徨’三字！

    我既踏上一条路，便是对的，走下去，又管他人如何评说。”

    最后一句，非是疑问句！

    齐巉深深地看了一眼秦玄：“这就是秦公子所想？”

    “自然。”

    齐巉颔首，微笑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秦玄：“......”

    他心里猛地龇牙咧嘴一番，神棍道士不是最讨厌，最讨厌的是这种说话像神棍的读书人啊！

    至于齐巉所说的“拿得起，看得开，却不能放下”的人，秦玄没问是谁，或是肩负苍生的大人物，也或是凡间一个小事中窥得......

    但既然齐巉不说，秦玄也不主动去问。

    想吊我的胃口，哼哼，很遗憾，我对别人的八卦兴趣向来很少~~

    正想着，秦玄心里又有点儿古怪......不是自己在问他的吗？

    “.......”

    又是闲聊一番，天色渐暗，秦玄这次啊拜别。

    走在街道上，穿梭人海中，秦玄嘴角微翘：

    “今日这趟，收获良多啊......”

    想到这，秦淮嘿了一声，过几天倒是可以再来叨扰一二。

    琼林书院“贤人”齐巉——凡榜第四！

    修行儒家圣人道，浩然正气更可为攻伐手段，凭虚御风，神通“威武不能屈”，遇强则强，心中一口正气不落，后劲不绝！

    嗯？

    秦玄一愣，不对啊......自己最开始不是单纯来请教本命字的么？

    他龇牙咧嘴一番，好家伙，一口伶牙俐齿的，硬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难怪“论道”能胜那少林寺的当代佛子足足三场！

    想着，秦玄又是轻叹口气：“算了，看来是不想对本命字多谈呢。”

    秦玄耸肩，也确实，凡榜从未提及过这齐巉有无“本命字”一说，或许是涉及到什么成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