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地仙杀山神

    第15章地仙杀山神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山神庙里七名黑衣人尽数伏诛。

    老金丹拉着孩子走出后堂，护在身后。

    两人都在等待那位已入魔道的山神老爷现身，也在为下一场大战腾出战场。

    半柱香之后，倒在地上的七名黑衣人尸体上渗出许多颗米粒般大小的光点，光点慢慢漂在半空中。一旁的老金丹随即大袖一挥，把这些小光点尽数收于袖中。

    两人都很清楚最终的恶战即将到来，收拢七人魂魄也是不得已。一旦这七个比普通人强大无数的兵者武修魂魄被已经魔化的山神炼化成自身一部分，那将更难对付。

    丑时已到，山神庙瞬间妖风四起，坍塌的大门外，一团浓浓的黑雾钻进大门，贴着地面窜到神庙后堂的神像前才停下。

    这股黑雾在神像前不停的扩散，中间慢慢走出一个人。

    来人全身黑色甲胄，手持九尺铁枪，全身黑雾环绕，细看之下，此人脸色发黑，脸皮似裂开了几道细痕，异常可怖。

    孩子从未见过如此场面，顿时吓得全身发抖，老金丹赶紧一把扯下地下一个黑衣人身上的黑袍，往孩子身上蒙去。

    黑甲山神走出浓雾后，转动脖子扭了扭腰身，动作僵硬诡异渗人。

    山神爷一番活动后，仿佛感觉身体舒服多了，才面对姜雨露出诡异的笑容:“小剑仙好手段，三言两语间便杀人于无形。”

    姜雨冷眼看着眼前这位人不人鬼不鬼神不神的昔日山神，回答道:“不入法眼的雕虫小技。比不上山神爷，居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伙被一一诛杀，不施以援手也就罢了，最后还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

    黑甲山神看了一眼地下的黑衣人尸体，依旧带着渗人的笑容道:“不过是几个又蠢又笨的废物罢了，也敢惊扰剑仙，死不足惜。”

    姜雨哈哈笑道:“感情山神爷不是来找我等寻仇的，害在下虚惊了一场。”

    “本是想找你寻仇的，杀了你把你这身上好的魂魄炼化了，但又忌惮你和你身边的老家伙联手难于收拾。后来想想，随你们玩去吧，本山君不现身罢了，但又怕你拆了我这座庙，害我日后连个遮风挡雨的地都没了。最后才决定出来跟你打个商量，小剑仙觉得如何呀?”

    “哟~~山神爷乃此方山水之主人，我等三人是不请自来的恶客，眼下主人居然要跟客人打个商量，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山神爷并未被姜雨的阴阳怪气言语激怒，还是心平气和的笑道:“念在三位入门后的三柱心香份上，本山君决定网开一面，你等把七人魂魄留下，本山君放你们毫发无损走出鸡鸣山，剑仙意下如何?”

    姜雨大笑道:“山神爷你错了，三柱心香礼敬的是当年为人间鞠躬尽瘁的先辈，而不是现在的山神爷。我很好奇的是，你为何放着好好一个正统神祇不干，偏要做个人神共愤的魔头，就不怕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么?”

    山神爷听罢，顿时神色大变，青衣男子这番话显然触及到他逆鳞了。只见他右手握紧铁枪，狠狠的将枪头扎进地板，整个庙宇的地面顿时裂开一道道细小的裂缝，接着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天道。当年的那场大战，我梅三率弟兄们死守狼烟镇，战死后获封山君，可那些大人物登天之后，又何尝多看了我一眼?我梅三坐镇此山数千年，曾经也是兢兢业业的看护这方水土，并照顾来来往往的路人，但又有几人像你们这般诚心给我点上一柱念头香?”

    山神爷越说越气愤，转眼间身边的黑雾也越来越浓，最后近乎咆哮般狂喊道:“我给他们遮风挡雨，他们还要拆我大门来烤火，甚至还要把我的神像砍下当柴烧。你说，我何处对不起这上天，为何从不施舍一点点恩泽?又何曾亏欠过这些世人，不念我的好就罢了，还要坏我根基?”

    姜雨默默听着山神爷的愤怒，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曾经做过一场异常漫长的梦，在梦里看过无数人的一生，有前人的，也有后人的。后来我在某个后人的口中听过一句话——就算这个世道是个粪坑，也不是我们吃屎的理由。我很喜欢这句话。”

    “我们每个人这一辈子，或许都会遭遇到很多身不由己甚至不被理解的时候。是要笑着面对坦然接受，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还是要怨天尤人，恶意报复这世道?”

    “你可以说是世道坏了，是人心坏了，但这不是你跟着吃屎的理由。因为像你这样的人越多，这个世道就会越来越臭。所以，这就是为何我等三人要先礼敬你，现在又要杀了你的最大原因。”

    姜雨神色冷峻，侃侃而谈。

    山神爷狞笑一声，把铁枪从地板上拔了出来，指着三人低沉的说了句:“那就是没得商量咯。”

    姜雨大笑一声，随即摆出个古老剑势，右手握住剑柄，长剑缓缓出鞘。

    长剑出鞘后，这个摆着古老剑势的青衣男子瞬间跟诛杀黑衣人时完全判若两人，全身充斥一股淡淡的剑气，远远望去，像个自带光芒的谪仙人。

    山神爷看着姜雨这架势，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像是数千年前曾经见过，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剑仙来自何处仙家门派?”

    “沐依山天行宗第四代弟子姜雨，请山神爷领剑。”话音一落，青衣男子便化身为一道青影，带着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气扑向山神爷。

    山神爷猝不及防，没想到这小子不讲武德出剑如此之快，来不及提枪招架，只得闪身躲避那凌厉一剑。可惜这一闪，身后的神像便遭殃了，被这股凌厉剑气碎为两半。

    一击不中，姜雨并不意外。身法如游龙般欺身贴上，剑剑凌厉不绝尽数往山神爷身上招呼。

    可怜山神爷手持长枪，却被青衣男子近身缠斗，一身战场本事无法施展，仅剩招架之功。

    数十招过后，神庙后堂在无数凌厉剑气的摧残下轰然坍塌。

    山神爷叫苦不迭，这小子身法快出剑更快，摆脱不了这种近身缠斗，自然无法发挥长枪战法优势，更可怜的是，一身术法也被逼的没有空间施展。

    山神爷念头一闪，只能铤而走险了，挺着胸膛硬抗汹涌而来的一剑。

    剑气穿透黑甲，剑尖随之而入，随着剑身没入，山神爷强忍神魂的剧痛挥出左拳，姜雨已来不及抽剑，只能弃剑全力闪躲，但仍被那股拳罡狠狠砸中肩膀，飞出数丈。

    山神爷伸手拔出胸口长剑，胸口居然没有一丝血迹，将长剑一把扔在地上。随即口中念念有词，瞬间整座神庙被黑雾笼罩，神庙上空，无数冤魂飘荡，个个张牙舞爪。

    成功腾出空间，祭出法术的山神爷狞笑道:“堂堂一个剑仙，却走了武修的路子，就凭你手中那块凡铁还想杀我，终究还是差了点。”

    姜雨也不说话，轻抬手掌，地下的长剑瞬间漂浮于二人中间上方。

    刚才硬抗了山神爷那一拳，虽然只是挨到了拳罡，但此刻气府激荡不已。不愧是当年驰骋疆场的金甲神将，转入魔道后虽根基受损，但依然强悍无比。

    山神爷单手执铁枪，另外一只大手一挥，飞舞于顶上的万千冤魂瞬间化成厉鬼，张牙舞爪的哀嚎着扑向青衣男子。

    姜雨不敢怠慢，掐剑诀御剑运转，剑光大盛飞舞盘旋，于空中不停绞杀，但厉鬼仿佛杀之不尽，明明砍成两半之后又能重新融合再度扑过来。

    男子御剑抵抗了约一盏茶功夫，空中飞舞的飞剑剑势却越来越弱，明显气府灵气补充已经跟不上御剑的消耗了。

    山神爷见状，知道出手的机会来了。长枪一振，人也瞬间化成一道黑光射向青衣男子。

    正在御剑抵御厉鬼的姜雨发现黑光时，那把铁枪已如雷霆般出现于眼前，男子避无可避，只得咬牙微微侧身尽量避开要害，任由铁枪贯穿右胸。

    铁枪穿身而过一刹那，男子脸上居然浮现一丝鬼魅般的笑容，然后更意外的是，男子顶着长枪不退反进，完全把自己的身体贯穿，借以欺身扑到山神爷面前，双手一把锁住他握枪的手腕。

    山神爷暗叫一声不妙，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男子居然学他刚才那种操作，正想强行施法拖着青衣男子遁地逃走，却发现身躯不听使唤。

    只见一把赤红短剑带着风雷之声闪电般袭来，顷刻之间贯穿他的胸口，随后短剑在他体内爆发出一束天雷，瞬间把山神爷躯体炸成粉末。

    老金丹一抬手，金色短剑瞬间飞回，并毫无痕迹的没入手掌之中。彻底击杀山神爷的，正是老金丹名唤风雷的本命仙剑，剑体自带上古雷法真意，且是货真价实的有灵智仙剑。

    随着山神爷的灰飞烟灭，神庙盘旋的冤魂厉鬼也随之消失不见，甚至连贯穿姜雨的那把铁枪也烟消云散，只在右侧胸口留下一个通透的血洞。

    青衣男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痛难忍。

    老金丹叹了口气，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让姜雨褪下上身衣服，帮师侄敷好宗门秘制伤药，又从包袱里找出件干净衣物，撕下来包扎好伤口。

    从前面试探性交手被山神爷拳罡打飞开始，姜雨就知道自己这把普通长剑无法击杀贵为神灵无肉身之躯的对手，在山神爷施法召唤出恶灵前，两人就一直以心声沟通，老金丹一直没有出手就是为了最后本命飞剑那一击，为了保证一击必杀，不给山神爷遁走的机会，以伤换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老金丹心中欣慰，这弟子资质心性悟性心机无一不是极品，甚至连韧性和那股狠劲都是世间罕见，但嘴上还是责备了一句。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能再这样拼命了，万一出点差错你让师伯如何跟你师父和宗主交待。”

    姜雨忍着疼痛咧嘴笑了笑道:“不碍事，这点伤换了山神爷一条命，血赚了。”

    帮姜雨处理好伤口后，老金丹便不再说话，抖了抖袖子，把藏在里面的七人魂魄放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这些米粒光点缓缓升空，山脚下出现的一黑一白提着灯笼的身影也御风而上，很快把这些小光点装进灯笼里，随后，黑白两个身影朝着两人方向躬身施了个礼，便消失在夜幕中。

    山神庙只剩一堆废墟，经历了一夜变故的孩子也安静了下来。

    一旁，老金丹已找了个干净点的地，静坐下来闭目养神。

    或许因为觉得冷，孩子把黑衣人尸体上衣服都扒了下来，选了一件比较完整的披在身上，顺手也把七人身上的值钱物件掏了个干净，然后全部放在地上。

    这些财物聚拢起来也就十几两碎银子，外加一些铜钱。

    这年头，打家劫舍的也不富裕呀。

    姜雨坐在废墟上，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一举一动，最后才笑道:“这些东西都归你了。”

    孩子有点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把这些财物都揣进怀里。

    姜雨从袖中乾坤袋里取出几个烧饼，这是秦师兄特意为他准备的干粮，扔了一个给那孩子。

    孩子接过烧饼，人也走了过来，把怀中剩下的牛肉拿了出来，放在姜雨面前。

    姜雨淡淡笑道:“方才小师兄与山神爷的那些对话，就当是小师兄给你上的第一课，你有空的时候自己体会一下就行了，不需要刻意去解读。”

    孩子塞了一块牛肉入口，又啃了一口烧饼，边嚼边点头。

    姜雨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这孩子并非是特别讨喜那种，但姜雨明白，除了修行根骨不错之外，他在孩子身上看到了在这个浑浊的世道，虽然很多人也曾为了生存而妥协，但还是有人愿意对别人的好意回报善意的。

    这也就是喻师伯为何要和孩子结下师徒之缘的重要原因。更何况，这孩子似乎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面临跟上来有可能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他没有选择最简单的方式偷生，而是明知生死难料还是跟了上来。

    这一跟来，孩子便牢牢抓住了这段机缘，此生的命运便注定了会被彻底改变。

    当夜，鸡鸣山的山神庙火光冲天，一直烧到天明才熄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