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感觉自己要去见上帝了
很远，很暗，但好像越来越亮。 是回光返照吗？她嘴都被冻住了。 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那是日出的曙光。 海平线的日出真美，缕缕红霞，紫金缓缓升起，波光万丈。 随着日出，身体不断回暖，蒋云宝解开固定带坐起来，揉搓着僵硬的身体。 她发现气垫艇有内嵌格，打开拉链发现是橙黄的充气救生衣，以及袖珍型的打气泵。 蒋云宝把救生衣打气穿在身上，稍微暖和了那么点点。 救生艇两侧绑着塑料划板，但此时人海茫茫举目无物，蒋云宝不知道自己漂到哪了。 根据日出辨方向，现在刮的是偏南风，洋流顺着风向走。 被囚禁这么长时间，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过看守她的那两人私下用粤语交流，带着很浓的地方口语，她几乎大半都听不懂。 根据方言排除，极有可能是粤西的，如果他们就近出海，现在的方向应该离羊城越来越远。 只有两根塑料划浆，她即使能逆流而上，但没吃没喝又能坚持多久？ 算了，躺平吧，还能保持点体力，指不定运气好能撑到救援。 …… 时近傍晚，霍长征接到湛川海警电话，中午在近海巡逻时发现艘失去动力的大型渔船。 船上有枪战痕迹，一名女医生身受重伤死于失血过多，还有两名被绑的中年男子，另外发现间简陋的医疗间，一部损毁的卫星电话。 根据审讯，船上总共有十一人，昨晚在公海遭遇特大风暴，电力系统出现故障，被洋流冲回近海领域。 勘察现场不难发现，这条船上的人在从事绑票，受害人抓住机会逃跑，但不幸跟其他人在风暴中被掀入大海。 两名中年男人嘴巴还挺硬，非常不配合调查。 被绑的受害者是不是蒋云宝暂未可知，现在他们正在拖船靠港，到时会移交相关部门进行审讯。 霍长征无比震惊，再三思索后给陆源打电话，“应该不是云宝，车祸现场这么惨烈，她肯定受了很重的伤，但渔船上的被绑人身手敏捷，不但反制女医生还在众多围捕中跳海，估计是巧合而已。” 这话有安慰的成份，他不想让儿子放弃希望。 在风暴中落海，别说普通人了，只怕连神仙也没机会生还。 陆源话不多言，“嗯，我清楚了。” 刚好被绑架，船上还有医生，除了她谁会有这种复原能力？ 自我安慰也好，心存渺茫希望也罢，陆源始终不愿意放弃，他取出张地图分析起来，然后打电话给气象局问海上最新的洋流情况。 如果蒋云宝没死，而是顺着洋流漂的话，最终会飘到哪里去？ 公海洋流复杂，天气反复无常，变化更是极端。 陆源拿到了可能的答案，收拾东西出门，与其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不如撞撞运气也好。 霍老爷子想劝他，但转念一想又咽下去，叮嘱他需要帮忙时及时开口。 …… 晚上冷得要死，白天晒成咸鱼干。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蒋云宝感觉自己要去见上帝了。 她坐在气垫艇上，望着波澜壮阔的落日余辉，虚弱而绝望。 昨晚还有体力撑过来，今晚可就未必有这好运气了。 她仰天而躺，静静等着命运的安排。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即将落下，有什么声音隐隐传来。 蒋云宝起初以为是濒死前的幻觉，直到声音越来越近。 她站起来望向四周，只见远处出现白色的点子，有人好像在用喇叭跟她喊话。 蒋云宝脱下橙黄的救生衣，不停挥舞着。 白点越靠越近，居然是艘豪华游艇，以非常快的速度游过来。 果然连阎王都不收她，蒋云宝欣喜若狂。 游艇很快靠近，船上的人说着叽里呱啦的话，她居然一句都听不到。 我的天，她这是漂出国了吗？ 蒋云宝很快被救上游艇，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都是黑眼睛黄皮肤，五官稍微偏黑黄了点，估计是东南亚同胞。 她试着用英语沟通，发现他们仍然听不懂，只能用手比划着，问他们有没有电话，她想联系羊城那边。 鸡跟鸭讲眼碌碌，就在蒋云宝挫败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他们是安南本地人，听不懂华语的。” 顶层舱走出位身穿白色休闲服，眼戴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说着半生不熟蹩脚普通话，手里还拿着望远镜。 很显然，是他发现蒋云宝并让人救起来的。 蒋云宝连忙道谢。 男人伸手过来，“我叫道希，是华裔安南人。” 道希二十五六的模样，经营家族燕窝生意。 他在跟港商谈大生意，想将安南燕窝打进香江市场，但商谈进展并不顺利，于是约对方来海上开趴，返程时意外发现了漂流的气垫艇。 “我叫刘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流露在外，蒋云宝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半开玩笑道：“你的中文很美式。” 道希笑着解释，“我妈是华人，我在安南出生，然后在国外长大。” 他刚回国没两个月，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带着美式风格。 见她摇摇欲坠，道希邀请蒋云宝进入下舱进厅，让人端来水跟食物。 蒋云宝喝完水又吃了点东西，这才慢慢缓过来，开口跟道希借电话。 道希掏出手机递给她，连半格信号都没有。 “这里离安南港口很近，几个小时就能到，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捎你过去，到时你再想办法回国。” 开趴玩过头，返航已经很晚，而道希酷爱旅游，他打算在海上过夜看星星，明天一早欣赏完日出再回去，“刘小姐，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用摩托艇送你靠岸。 不过摩托艇耗油，行程没法走太远，只能送你到最近的登陆点。 晚上海面情况复杂，夜行有风险，而且你是非法登陆，一旦被抓要面临法律风险。明天靠港的话，我可以送你到使馆，到时你回国就会方便很多。” “那就麻烦你了。”两国向有龃龉，十几年前还大干过一场，要是被当成偷渡客的话，她就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