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我想永远做一名服务员

    这样半个月又过去了。

    优思还是没任何进展。

    而，路慧还是不忍心去断网，就这么听由优思拖延日复一日。

    这晚说起这件事情，黄景文已经忍无可忍，从床上将被子一掀，怒道：

    “这个家真的没法待下去了，反正我说什么都没用，我还是走吧，眼不见为净！”

    路慧一把抱住了他：“你干嘛？我不过是想让优思缓缓嘛，他不是已经在找工作了嘛，只是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嘛！”

    黄景文冷哼道：“你不断网线，他永远都找不到工作！他就是不想出去工作，你这样纵容，只会让他成为一个废物！”

    “你怎么能这么说优思？”将优思说成一个废物，很伤路慧的心，她无法接受。也怼道：“优思读书那么痛苦，他都一直在坚持，让自己完成了学业，你看不到他的努力和坚持吗？”

    “哼！”黄景文冷笑道：“如果不是你的溺爱和纵容，他咬咬牙，说不定就是重点大学了，就不会是那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三本了！由你吧，反正我在这个家就是多余的，说话也没用，那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黄景文一边穿衣服，一边就要往外走。

    现在已是深夜，他却要离开这个家，这将她路慧置于何地？

    路慧又气又急。

    以她的骄傲，面对黄景文这样的态度，她可以不去理他。

    一个男人，深夜离家出走，也实在是矫情。

    但现在是深夜，曾经发生过的陈之澜遭遇过的惨痛经历，让她又不能放手。她不想他有任何危险。就抱紧他：

    “老公，别走！”

    但黄景文掰开了路慧的手，一甩，挣脱了路慧的束缚，决然地离开了这个家。

    路慧颓然倒地，心如刀搅。

    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她不够坚定？

    不够心狠？

    对优思太过软弱和溺爱了？

    孩子不逼，就不能成才？

    路慧一下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第二天，路慧什么也没说，就去停止了家里的网络。

    优思在家上网，打开电脑，却发现断网了。他一愣，立即意思到了什么。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给路慧打了个电话：

    “妈，你是不是断网了？”

    路慧冷声道：“是的！你什么时候找到工作了，就什么时候再联网！”

    一股强大的恐惧摄住了优思的心。

    妈妈这是要抛弃他了吗？

    没有了网络，就像没有了灵魂。这个家一下变得冷漠和陌生起来。

    优思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

    他希望尽快找到一个工作，扭转这个局面。不然他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能生存的地方了。

    可他能做什么呢？

    他害怕跟陌生人打交道，害怕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他如果再不找到工作，不走出家门，连他唯一信赖的妈妈也会对他失去耐心，失去信心。

    优思鼓起勇气走进一家知名餐馆，这个餐馆离家不远，他这段时间每天从这里经过时，看到了餐馆贴在入门口的招聘服务员的广告。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选择。

    他想，餐馆服务员应该是社会最底层的工作之一了吧，他应该不会被拒绝被嫌弃吧。

    先找一个能容身的地方吧。

    路慧下午下班回到家，发现家里冷冷清清的，优思也不在家。

    她心里有点慌，立即打起优思的电话：

    “优思，你在哪儿呢？怎么没在家？”

    “妈，我找到工作了，我现在餐馆上班！”优思的声音很冷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路慧的眼睛一下湿润了：“太好了，儿子，你终于找到工作了！”

    本来，路慧还在为自己一声不响就断了家里的网络，而隐隐不安。

    她知道优思心思敏感，怕他难过。

    看来黄景文是对的。

    是她太过考虑优思的感受，当断不断，才让优思也变得懦弱犹疑？

    她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黄景文，但想到他那样不顾她的感受，深夜离家出走，又将电话放下了。

    晚上九点半，优思回到家，路慧立即迎了上去：

    “儿子，你回来了？”

    “累不累啊？”

    “来，喝口水！”

    优思接过水，一口而光。

    他是真的渴了。

    “来，儿子，告诉妈妈，你在那家有名的餐馆做什么工作呀？会计吗？”

    路慧将优思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优思大学里学的，就是电算会计。

    优思摇摇头，淡淡道：“不是，就是端菜的服务员。”

    “哦！”路慧很意外。“儿子，你为什么宁肯做一名餐馆服务员，也不愿意去妈妈给你介绍的单位上班呢？”

    她给他介绍的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财务部。那家公司的财务总监是她的朋友，答应照顾优思的。

    那时上大学选择专业时，一直困顿在书本中的优思早就不知道自己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了，这么多年他的天性早已被剥夺了，变成了一台没有思想和兴趣的学习机器，对自己的未来也非常地茫然。

    是路慧给他选择了会计专业。

    路慧觉得优思比较内向，不喜群，不善与人打交道。以后还是从事一个比较安静的专业性较强的工作为好。

    会计工作好就业，也永远不会失业。

    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她完全没想到，他宁肯去做一个服务员，也没有想去做一个会计人员的想法。

    “妈，你看不起服务员吗？我觉得服务员挺好的，他们一个个简单，又快乐，没有谁看不起谁。”

    优思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难得的感动来。

    他今天去应聘服务员，那个负责应聘的店长一眼就看中了他，立即就让他上班。

    而那些女服务员们看到俊美腼腆的优思，一下就喜欢上了他，都围在他身边问寒问暖，对他十分关切。

    优思仿佛回一下到了他在四中571班时的情形。那些成绩不好的孩子见到他，毫无排斥和隔阂，充满着一种友好。让人感到一份轻松和快乐的气氛。

    如今的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者，也是那般地单纯和善良，她们没有算计，没有排斥，只有接纳和关怀，让他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和美好。

    这才是他想看到的世界。

    “妈，如果没有意外，我想永远做一名服务员！”优思道。

    路慧一愣，不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