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离别再无珍重语
但明白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师兄……” 道九语气悲泣,一想到三师兄承受的种种苦难,他的心便如同刀绞…… 空坐山中三十载,心历百世九千年。 才与佳人同牵手,便出一剑共天罚。 中道魔丹脱苦海,又载天下最恶名。 身死道消助天劫,轻言此生再无欠。 这,大概就是道定一生的真实写照了。 那个屠戮无数人的魔帝,终究是为一方天地的延续而牺牲了。 是非功过,又哪里还能说的清? 只是,落在道九眼中,那亲近的师兄啊…… 怎么就,这般命苦呢…… 看着情绪有些崩溃的道九,阎笨笨却是没有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去了。 这一次,他也不知道,两人还能否如同往日一般做兄弟。 彼此信任,毫无隔阂的兄弟。 …… “父亲,你就再给我教两招戟法嘛……”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整天缠着我学戟法,然后天天欺负你那些叔叔伯伯家的孩子,你说,我为什么要教你?” “你不教我,我下次跟他们打架就喊尝尝你二爷的大戟吧!” 秦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哀嚎不已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出你这么一个女儿……” “唉……两个臭小子整天只知道读什么圣贤书,生个女儿反而整天嚷嚷着要学戟……” “我秦关实在命苦啊……” “哦?住着这么宽敞的屋子,又有媳妇和三个孩子整天陪着你,你还命苦呢?” “什么人?”秦关大喝一声,瞬间从摇椅上跳了起来。 这秦王府上护卫极多,甚至有一品高手坐镇! 可对方竟然能够毫无征兆的在自己身后说话,属实让秦关惊吓不已。 但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少年正一脸灿烂的朝着自己坏笑,那模样看起看来,似乎与记忆中久远的人儿一般无二…… “小三?” “关二哥。” “我擦,真的是你!你小子怎么十几年没见反而变成个小娃了?” “你懂什么,这叫青春永驻!” “呸!好几十岁的人了,还整个娃娃脸,真是不要脸。” 闻言,道九却是浑然不在意,自顾自的拿出一个精美的玉盒递给了一旁的小丫头,道:“你爹不教你,叔叔教你。” 秦玉一把拿过玉盒,对着道九咧嘴一笑:“谢谢九叔。” “咦?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九叔在天武大陆上名头可大了呢,至今还有不少人讲述九玄尊的故事,我爹爹的房间里还有九叔的好些画像呢……” “看不出来,二哥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切,谁关心你了,我只不过是借你的名头好炫耀炫耀,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我秦王府上嚣张。” “怎么?可是被人争对了?” “害,一些小人罢了,整天就会恶心人,要是搁以前,你关二哥我早就杀上门去了,但是现在天下太平了,咱这当王爷的,怎么着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诽谤不是罪吗?” “哎呦我的小三儿,都是些耍嘴皮的文人,我哪里能跟人家玩的过律文啊!” 秦关一脸苦哈哈的模样,开始倒腾起苦水来。 他这曾经以耍嘴皮子而闻名天下的人,竟然在嘴皮子上的与别人落了下风,说来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一开始秦关面对那些文臣们的“指责唾骂”,根本是一点也不带忍的。 于是朝堂之上某人的嘴皮子滑溜溜的开始展示他强大的功力,舌战群儒却是无敌之姿! 甚至几个家伙都被其气到吐血…… 然而,很快秦关就尝到了苦果,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就有上千弹劾之文呈在了帝君的桌上。 甚至整个天下都开始流传起秦关的“香氛话语”,一时间名声可谓是坏到了极点…… 哪怕他调动了大批人马去镇压这些流言蜚语,却越镇压越恶劣…… 什么秦王爷滥杀无辜,根本不把帝君放在眼里,是不是准备叛国啊…… 等等等等留言接二连三的出现,而且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很快,咱们的关二哥就彻底败下阵来,不仅遣散了绝大多数的兵马,最后甚至连朝堂都不去了。 “然后我便一直当个闲散王爷,整天呆在府中啥也不管了……” “管那些烦心事干嘛?还不如好好享受生活。” “谁说不是呢?我是彻底厌倦打打杀杀的日子了,也对上朝啊,治理一方城土啊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了……” “要我说啊,还是每天和兄弟们喝酒吃肉的日子快乐,只是可惜大家走的走散的散,始终难得相见啊。” 道九也是笑道:“是啊,只是那样的日子,怕是在难以实现了。” “怎么突然这么感概?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出去以后才发现宇宙太过广阔,相见的人也许隔着一生都无法到达的距离……” “你说个难以企及不好吗?” “呦呵?你这是开始学习看书了?” 秦关得意道:“可不是嘛,我家夫人温柔贤惠,气质静美,我这做夫君的自然也要向她看齐才是。” “真的假的?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难以让人相信。” “你不信任我?好了,别说话了!你说……” “到底说还是不说?” “闭嘴!我问你,你为什么送我女儿一杆戟?” “孩子感兴趣啊。” “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学戟怎么行!要学也是学什么剑道啊,鞭道啊……” “肤浅,眼界窄了。” “不热爱的东西,能学多好?” “你当初怎么不去练刀学剑或者读书呢?” “走自己想走的路,才能走的更久,更远……” “好了好了,我就发两句牢骚而已,这不也没拦着她学啊。” “你知道就好。” “得,不说这些了,一起去烫火锅?” 道九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咧嘴一笑:“还得来两壶美酒。” “放心,早就给你存着呢!这么多年了,可算是等到你了。” “……” 烫火锅、喝美酒,一边吃喝一边聊天,仿佛是回到了曾经的少年时光…… 在秦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后,道九便开始在天武大陆上四处转悠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时间道九不仅去东海抓了两只超级大的鱼,还造了一口超级大的锅。 于是,在冬雨城外的那座火山上,有人一锅炖了一条鲲,另一条却是烧烤了去…… 这一次回到天武大哭,道九只打算待一个月的时间便离开。 看一看老朋友,在看一看这曾经装在了自己无数喜怒哀乐的地方。 岁月,当真是奇妙。 当初那个说要嫁给道九的性感姑娘仲倚梦,如今却是早已结婚生子,日子过的倒也美满。 予侯如今身为予城之主,领土竟是比曾经的予王朝还要大上不少。 除此之外,予侯的肚子不知何时鼓了起来,整个人再也没有当初的精干了。 蛮小牛死了。 道九坐在他的坟前,沉默了很久。 老酒鬼也死了。 那个整天顶着红鼻子的老家伙,没有死在战争中,却终究是在战争中落下了难以根除的伤势。 若是肯戒了酒,兴许也能多过两个冬季。 也许还能等到道九的到来,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但他终究是放不下美酒,就像有些人放不下某些人。 执迷不悟,便沉溺在深渊中消逝。 老瞎子不在瞎了,道九帮他重新看到了光明。 眼中的世界,似乎与记忆中的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他说不上来,只是在黄昏时辰躺在一只老旧的摇椅上,冲着一个年轻人挥手作别。 这摇椅,年纪大了。 风儿吹吹,雨儿淋淋,在让暖暖的太阳晒晒,于是便散落一地,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嶽皇如今身子骨倒是依旧硬朗,境界也修炼到了一种极限。 他说,等再过几年就要离开天武大陆,去往上界看看了。 问起有无道真的消息时,道九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期待、紧张、害怕…… 最后统统化作了失望。 但很快,他便重新振作了起来。 “道真兄说过,他会带我去上界的。” “那你还要等他吗?” “不了,再过几年,我便准备离开这里,去往上界了。” 他说到此处时,停顿了许久。 “你知道吗?你大师兄他,从未食言过。” 他笑着转过头来,眼睛里写满了期盼:“我现在修炼的功法,他教的!” 道九轻声回应道:“止观大哥的功法,似乎也是大师兄教的……” 极北之地,一只雪橇在漫天大雪上肆意滑行着。 雪橇上,只有一个年轻的人。 “亲娃,他也一个人滑过雪橇。” 道九笑了笑,看着漫天的风雪轻声道:“我知道。” “五师兄,天武大陆上就只剩你一个了。” “嗯?你五师兄呆在天武大陆上,可不就是为了等你们回家?” “师姐他们何时回来?” “这不早晚的事嘛,等他们到了你这般境界,自然能回来了。” “这不是九玄尊嘛,怎么敢来我青云宗了?” “看你青云宗弟子少了一半,想必是拦不住我了。” “哈哈哈……还真有你的……” “……” “师傅,徒儿来看您了……” “师祖、师叔……” “再见了……” 也许,再难见了…… “说来也奇怪,你那些个师兄师姐们竟然和千尘一起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无妨,有缘自会再见的。” “不是本王子说你,你这找都不找一下,肯定是难以相见了。” “宇宙虽浩瀚,成祖可观之。” “得了吧,你想成为祖的存在,那得杀了妖祖才行!毕竟一方宇宙,只允许一位祖的存在!” 道九摇摇头,笑道:“那我便改一改这宇宙的规矩。” “切,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 “走吧,你不是说一方星河的中心,会有厄劫之地吗?去那里看看好了。” “哇哇哇,终于能去厄劫之地玩了,那里可有很多好玩的……” 小王子兴奋不已,实力立马飙升到了仙皇之境,而后随手撕破空间便带着道九离开了玄元界。 感受着小王子身上恐怖无比的气息,道九忍不住翻个白眼道:“你这家伙让你找人时最强也就仙王,一听要去冒险,还没到呢实力就这般可怕了……” “嘿嘿,找人有啥好玩的,我才不和他们玩躲猫猫呢,他们肯定找不到我。” 道九附和道:“是是是,你一下子跑出几千光年外,谁能找到你……” “到了!” 小王子大喊一声,随机一把将道九扔了出去。 厄劫之地,乃是一方星河之中最恐怖的地方。 如今的道九,可谓是仙尊之下无敌的存在,但如今身处这厄劫之地的边缘地带,竟然是浑身颤抖起来。 “怎么了亲娃?走不动了?” “嘿嘿,这引力可真强,真好玩。” “亲娃你来这里不是自找苦吃嘛!你看看你,五脏六腑都要被引力扯碎了……” “哎呦?木之法则与医之法则的融合之术?还真不错嘛,可是这五脏六腑碎裂再重聚的痛苦,你能忍受多久呢?” “……” “好吧,还是你厉害,这都一个多月了,还能坚持修炼……” “那这些厄劫小怪物就交给本王子处理吧,放心,一定不会有一只能打扰到你的……” 可怕的引力仿若猛兽般不断吞噬着什么,身体外部的皮肤、内部的脏腑,都似乎是被什么撕咬着,不断有可怕的痛楚冲向脑海,似乎是要将人的一切意志都摧毁了去。 但,道九既然敢来此,自然是有着自己的依仗,岂会轻易被击败? 木之法则、医之法则、重塑法则、逆转法则、组合法则…… 无数法则之力在道九的身上涌现,不断修复着他所有的伤势。 而随着自身的不断受伤在修复,另一股初生的法则之力也开始壮大了起来。 这股法则之力,是道九进来新领悟到的。 暂且将之定名为——适应法则。 适应法则,算是一种极端可怕的辅助性法则之力。 这种法则之力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帮助领悟它的人更好的去适应一切! 无论是恶劣的环境,还是可怕的剧毒,亦或者是十分艰难的法则修炼甚至大道领悟…… 而随着适应法则之力的壮大,道九也愈发快速的适应起厄劫之地恐怖的引力来。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道九便深入十里之地! 而其境界更是直接提升了一品! 二品金仙! “还不够!这点压力,也不过是一颗太阳压在身上罢了!” “我需要更强大的压力!” “冒着可怕的引力……” “前进、前进、前进进……” 道九这边拼命的适应着一切,快乐小王子那边却几乎要玩疯了。 这厄劫之地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一方星河之中最恐怖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只生物,哪怕是刚刚出生的家伙,都要比什么仙尊强上不少。 但他们之中最强者,也不过是仙君级别的实力罢了。 虽说仙君便足以纵横一方星河,但比起最起码也是仙皇之境的快乐小王子来,实在是不够看的。 如今,一看到那个满脸欢喜的家伙跑来,所有厄劫之地的生物都恨不得自己能够多长两条腿,或者是多长几对翅膀什么的。 总之,就是要逃跑的速度比传闻之中的韩跑跑还要快。 说到韩跑跑,据说是一位及其有意思的存在。 这位存在没什么别的本事,逃跑的功夫那可谓是宇宙第一。 作为一位仙圣级别的存在,韩跑跑却屡次从仙主境的强者手底下逃脱,简直是刷新了无数生灵的三观…… 后来,这本名韩不睡的韩跑跑,被妖祖大人看中当了这方宇宙御风使,在仙圣境界中,可谓是风头无两。 而其之所以叫韩不睡,就是因为他一生几乎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言归正传,这群厄劫之地的小可爱们面对快乐大魔王,哪里还有逃跑的余地? 哪怕是它们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位,也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整整七年! 整整七年,它们都生活在那暗无天日的阴影中,悲惨度日…… 甚至生长在此处的无数天才地宝都被洗劫一空,愁的那位仙君头顶跟宝地一样变得光秃秃的了…… 但好在,这一天它们终于拜托了阴影,能够自由的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了。 “半步仙尊之境,这厄介之地已经对我毫无作用了……” “原本还想和这群家伙交交手,现在看起来这个想法是破灭了……” “算了,还是去别的地方好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尽快提升境界才行……” 心思流转之际,道九便招呼一声快乐小王子道:“走啦,王子!” “亲娃,你总算是修炼完了,我都玩的无聊死了。这群家伙一开始还有点意思,后来就越来越差点意思了,甚至一度让我境界跌落到地仙级别……” “不过从几百万里之外的地方顺间掉下来的感觉还挺好玩的,嘿嘿……” “头一次掉下来,这群家伙还敢兴冲冲的过来打算咬我,结果我看着好玩跟它们玩了会儿后,它们就再也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