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一）月夜孤坟

    “九斤哥，你确定下午②哥来的是这里？”陈四悔望望不远chu的孤山bao上，①旗白幡斜耸起的土坟，点点白纸迎风飘开，再远的夕阳虽已沉下山间，但剩下最后①丝游魂般的余晖，为坟bao披上暗红的血衣，少了光热，多了阴冷。

    陈四悔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第①次见到这般孤冷的qing景，不免心中对李九斤的话有些生疑，故此发问。岂料肥硕的九斤①抹额头上的虚汗，喘着粗气道：“小四叔，上午②叔被人请走办白事，咱家大叔觉得事qing有些不对劲，但又不好驳人家苦主的qing面，便只好令我在跟在后面暗中观察。说来也怪，我李九斤跟着陈家走了这么多白事场，唯du今天这场开了眼界。”

    “走，咱脚下别停，边走边说，要是ye深了，不好干活。”

    “②叔上午到苦主家，我蹲在门口没敢进去，只见到里面的人说今天这殡已是现活了，非要让②叔下午就埋人。可他说咱安马山没这规距，不敢乱来。那帮子人便带着他了里屋，我进不去，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约莫有②十多分钟，②叔脸se煞白的出来，只字不言，立即着手准备出殡事宜。”九斤说到这里，咽口唾沫，指了指那chu坟bao，继续道：

    “下午五点多钟，苦主家里的人抬着棺材便上山了，嘿，没见过这么急的，①LU飞似的。小四叔，你也知道我这体形，走两步就喘，远远的落在后面。等我追上去，这山头上早就没人了，估计坟坑都是现成的。我当时纳闷呢，这上山下山①条道，只见人上去，可没见人下来啊。找了半晌，都没看到②叔的身影，只好赶紧下山给咱大叔说了。这不，又被您给打听到了，非拉着我再来。”

    说话间，两人已到坟前，但看山跑死马，此时已彻底日落，东南角的天空上不知何时已挂上①盘银月，死灰般的月光抹尽天地，远近都是①片模糊。

    这是座寻常的小坟，黄土倒扣在地面上，耸起①米多高的坟bao，斜cha的白幡、撒落的纸钱，样样俱有，唯du少了坟前的石碑。四叔把锄头扔到①边，围着坟bao走了两圈，奇道：“这怕是个‘熊央子坟’啊。你看苦主家里都不敢立碑。”

    九斤脸se陡然紧张，接话道：“我听陈太爷说过，‘宁过蝎子墓，不走央子坟’，他说这种坟里埋的全是不过周岁的孩子，凶得很，不少‘老掏子’想剥它的‘花生皮’，都折在里面。四叔，莫怪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既然你大哥说②叔的事由他chu理，你就莫要再操心啦，免得出了妖蛾子，咱脸上不好看。”

    “屁！”四叔立即骂道，“大哥办事胆小，等他找到②哥，怕是骨头都留不了几根。咱们今天不把这‘花生’剥了，找找苦主家的线索，眼下去哪里找他们？你也知道家里的瘸李头已经去苦主家看过了，那家早就没人了。你说怪不怪？九斤叔，你怕了就走，我留下。”

    九斤①摊手，无奈道：“小四叔莫说了，咱干，今天这‘花生’咱俩①起剥，回去是死是活，我替你挡鞭子。”四叔这才面露喜se，拍拍他的肩头，安wei道：“李家与我陈家渊源极深，按祖上的规距，你喊我声小四叔，但我爹心念令尊对我家有恩，又让我喊你哥。丁卯分明，我大哥不会为难你的。”

    正说着话，四叔余光①瞥，竟望见从九斤的脚底下幽幽的泛起层白烟，好不诡异，当下惊道：“哥，你咋冒烟了？”九斤抬脚①看，好家伙，这白烟竟是从坟头冒起的！

    两人都是历练之人，心知不妙，赶紧退到几丈之外，远远守着。只见孤坟像黄香般，兀自从坟头上卷起股淡淡的白烟，四下无风，那白烟却左①晃右①摇，升起两米多高，盘在坟头不愿散去。

    四叔的后背当即被冷汗打湿，噤声道：“这坟好邪xing！怕是里面的蝎子道行颇深。九斤哥，你闪开，我先去会会它。”说着，①抬脚冲将过去。

    说来也奇，那白烟见到人来，半空里打个花卷，自当中直折下来，贴着地面便往四叔的脚下袭去。所经之chu，地上草木皆败。四叔不敢轻敌，两脚点地，跳向①旁。

    可不等他站稳身子，便听到不远chu的九斤提醒道：“叔，身后！”当下他不敢回身，借着力道，蹭蹭往前跑去。岂料，落脚之chu早就另有白烟相待，前后夹击直往它裆下扫去。

    四叔哎哟①声，掏出防身的青丝桃木剑疾往身前白烟切去。只见白烟亦不躲开，撞向剑身。①迎①切，两者交错，那股白烟猝然从中断开，四叔暗喜：“果然是阴货，吃不得这桃木！”

    白烟断开，却不散去，反趁着四叔收手未及，上下两股猛然往它腕子上卷去！四叔只觉胳膊像伸进了冰窟窿，手中桃木剑赶紧撒手，同时虎腰急弯，左手自下稳稳将剑接好，顺着右臂横扫过去，将那股白烟斩断，才得以脱身。

    “好险！九斤哥你可千万别过来，这股烟……”他有意提醒道，可①句话没说完，寒意又猛的自脚踝袭遍全身，他心知是后面那股白烟追了上来，当下不敢多想，抬脚要跑。

    可那白烟颇有力道，将它死死拽住，他挥剑yu砍。胳膊尚在半空，面前的白烟早就瞅准方位，像毒蛇般咬了过来，生生chan住胳膊不能动弹。①时间竟将他困死，两股说不出的寒意顿时蔓延开来，四叔不由得打个寒噤，眼前好似蒙层白霜，什么也看不清楚！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身后①声断喝：“四叔，快跑！”将他惊醒，竟是李九斤扑了过来，他手中不知从哪里拿的桃木剑，手起剑至，①剑将chan住tui的白烟斩断，跟着肥硕的身躯往外①横，将另①股白烟削开。四叔身子①轻，竟被他倒背着跑开。

    两人退回原地，那股白烟未追上来，兀自回到坟头，在那打卷。四叔从寒意中清醒出来，捋开袖子①看，他娘的，竟然①片淤青，好似人指般的五道痕迹清晰可见。他胆颤心惊的把脸上冻成冰渣子的冷汗抹去，心有余悸的道：“不晓得这烟如此厉害，①时大意，竟差点着道。”九斤也面se紧张的道：“许是苦主故意布的局，怕生人打扰。咱们仔细找找，①定有破绽。”

    当下两人伏低身子，借着月光往周围看去。果然，身旁十几米远看似杂乱的石头引起了注意。陈李两人都是“老掏子”，①眼望出石头是按照五行方位摆的阵：正西摆颗小石头，这是坟的生位；正南是火位，空的；正北是水位，有颗大石头；东南角扔颗大的，那是坟的死位；西北、西南又分别放了几颗石头，占了坟的金、土两位；东北位是坟的天门，特意空着。唯du正东的位置上，直直的cha了根柳木，未摘净的柳叶在月光下呼呼风动，可四下未见起风。

    九斤不解的低声道：“叔，这是什么意SI？”四叔看出端倪，笑道：“这叫‘柳木聚风阵’，那股子白烟是柳树烟，怕是坟里填土的时候，特意扔了几根着火的柳木进去，把烟存到土里。①旦生人靠近，那烟借着阵势，便会生邪。这手法，嘿嘿，别人瞧不出，我却知道是②哥使的。①会我去对付白烟，你去阵眼儿那里把柳木给拔出来，阵法自然会破。”

    两人略①商量，只见四叔又提着桃木剑杀将过去。白烟贴地，蜿蜒而来。四叔吃过亏，谨慎许多，剑尖连使虚招，不敢再将后背露出，果然安全许多。

    那边九斤横握木剑，猫腰往阵眼儿跑去，只是他身形肥硕，纵然猫腰也是小山①样，哪里能不引起注意？果然正在与四叔chan斗的白烟，立时在空中①卷，斜着身子疾往九斤后背打去。

    四叔万没料到白烟竟颇有人xing，两足轻点，追身而上，桃木剑自面前横劈①招，白烟应声断为两截。落地后，其中①截抖动几下，又往前冲去。四叔暗叫不好，又yu追去。

    但剩下那股白烟斜地里弹起数尺高，猛往四叔头顶拍去。四叔赶紧①个闪身，却也晚了，被白烟重重砸在肩头，胳膊①抖，桃木剑顺势甩出几米远。他哎哟①声，眼见得另①股白烟距九斤不过数尺之完，当下把心①横，学着老太爷的样子，咬破指尖，吸出口浓血来，朝着白烟尽数喷去。

    只见白烟里陡然夹杂进①阵血雾，竟向后退去。四叔心知自己这招不过是学个样子，唬人用的，趁这当间，①个箭步往九斤冲去。靠近另①股白烟后，故会重施，用血将其喷回。

    可眼看得与阵眼儿不过相距两米，九斤①撅屁股，两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叔……我不……行了，真他娘的……跑不动……”四叔见状，不等身子站稳，瞄准九斤的大屁股猛力将冲撞过去，只听他“哎哟，我的叔”惊叫①声，两百多斤的身子竟被撞飞起来，直直往阵眼儿摔去。

    “快拔柳木！”四叔急道。话音未定，只见白烟的血雾尽消，又袭了过来，此时他手里没了剑，只好挥着拳头迎了过去。可哪里是敌手？旋即被两股白烟chan上四肢，各自往后拽去，硬生生把他架起在半空里。却听到身后九斤苦叫道：“娘的，谁还用石头给楔死了？叔，我拔不动啊！”

    此时，四叔的胳膊与tui脚间传来阵阵透骨之寒，夹杂着皮肉撕裂的痛感，甚至可以听到骨骼错位发出的“喀喀”声，眼瞅着就要被四烟分尸！他痛苦的大喊道：“砸！进！去！快！”

    九斤闻言，摸起旁边的大石头，重重砸将上去，只听“咣”的①声，柳木被应声砸进地里。再①瞅四叔，身形都变得狭长了，可白烟仍无缩手之意。九斤急了，张嘴连问怎么办，四叔却疼得说不话出来